周六上午十一點半,我開始等朋友來電,然毫無意外的,我的手機直到下午二點半還安安靜靜躺在那裡,沒聽它發出任何聲響,好在對朋友辦事有信心,知道他無論如何也會幫我安排見上醫生一面,所以沒繼續多等便出門赴另一個約。

 

三天前,阿左在回家途中被一名年輕人叫住,通常遇上這種狀況,我多是跟來者隨口哈拉兩句再俟機脫身,可這年輕人提了個有趣的點子,想邀請我參觀他們的木偶戲排練,猶疑之間跟著來到他的店面,才發現這家店的老闆之前也曾在街上攔住我,可我當時沒表示太大興趣就走了。再見到老闆,阿左有些尷尬,還好大家很快就把話題轉移到木偶身上;他們告訴我,平常會受邀去各小學及孤兒院表演,主題多與小朋友的日常生活有關,像這次要排演的主題是:「為何要上學?(Pourquoi aller à l’école?)」但由於當時天色已暗,店內又無照明設備,且演員並未全員到齊,於是他倆約阿左星期六下午再來店裡看彩排。

 

這天下午三時餘,我帶著攝影機依約來到店面,店裡沒半個人,只見老闆臉上蓋著黑布,斜躺在店門前的木頭椅上呼呼大睡;「Bon soir (晚安)…」,我輕聲的叫,「Bon soir…(註1)」,還是沒反應,索性用力敲了擺在他面前的鼓,鼕鼕兩聲才把他吵醒。老闆一見我先是滿臉驚訝抱歉,很快的整理服裝儀容,接著趕緊上對街的手工藝村把夥計們找回來,老闆特地跟我解釋,之前在路上攔住我的年輕人可能因為被木偶的惡靈附身,昨天開始就有中邪的徵兆,所以今天一大早就請他爸爸把他帶回鄉下作處理了(註2)。

 

老闆將年輕人中邪的事鉅細靡遺的描述了大半天,聽得我昏昏欲睡,後來好不容易才將話題轉回偶戲,我趕緊附和說想看彩排,三個男人於是躲到布幕後面演了起來…

 

故事內容大約是一個拒絕上學跟兩個正要去上學的小朋友的對話,老闆說,今天只排練第一幕的部分。

 

每段排演結束,我會將錄影的部分再放給他們看一次,而大夥兒也興高采烈的討論如何改進,挺有意思的。後來又有人加入我們的哈拉陣容,我一時手癢,抓了面前的鼓敲了起來,其他人見狀也馬上抄傢伙,大家叮叮咚咚的就打出節奏來了;可惜阿左是個半吊子玩家,打沒兩下就喊手痛,老闆於是叫兄弟們各就各位,當場為阿左來場即興演出,激昂的鼓樂聲配上老闆的動感舞蹈,一整個嗨翻天,連路過的白人觀光客都忍不住停下來多看兩眼,我自然不會錯過這大好機會,把整個表演全都錄啦!

 

 

 

這個下午雖然跟原本期望能和醫生見面的結果有些差距,但老實說還蠻開心的,看著一群小學都沒畢業的人,為了向下一代宣導教育的重要而認真準備表演,多少有些感動。此外,最近跟一些新認識的朋友聊天時發現,其實很多人都十分強調工作的重要性,也極樂意跟你分享討論他們的工作成果,不管是想得到金錢上的支持或言語上的讚美,他們總讓你感覺是全力以赴的,即使是說說唱唱,也一樣自然投入。

 

 

 

IMG_1819.JPG 

 

註1:在布國見面時的問候語中較少出現午安(Bon après-midi)的字眼,通常下午三點之前是用Bonjour(早安、日安),三點過後就直接用Bon soir(晚安)了。

 

註2:據老闆描述,布國民眾遇到不好的惡靈,導致身體或心理狀況發生異常時,也傾向以傳統儀式解決,聽來有點像台灣人如果被附身或中邪時,也會上廟裡收驚作法之類的民俗療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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