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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蕃薯說
在病房稍事休息整理後,我們跟護理站的人說要下樓買些東西順便吃午餐,護士叫我吃完早點回來,下午主治醫師要過來會診。一下樓,團長太太問我東西帶了沒,我一想,啊剛在機場買的菸放在行李廂裡忘了拿出來,於是我們先出了醫院買菸及日用品。超過二十四小時沒抽菸了,還真的有些想念;因為醫院裏全面禁煙,而且手上還掛著醫院給的塑膠環,為避免太過招搖,所以選在離醫院有點距離的路邊哈了兩管。回到醫院差不多中午了,我們決定先找點東西吃;中正樓的美食街還蠻熱鬧的,記得在醫院的第一餐大概是叫湯麵類的東西吧,大碗公裡只裝了六分滿的食物,不過已經好一陣子都很沒胃口,還是留下了一大半沒吃完。
三點多,護士來病房叫我去說明室,主治醫師要跟我做病情說明。沒一會兒,一個個頭不高、微胖、髮色灰白的中年男子手裡拿著一小節脊椎模型走進來,他作了簡短的自我介紹(真的很短)後直接進入主題;他一手拿著模形另一手畫圖的跟我解釋何謂椎間盤突出,他說治療的方法有兩種:復建或開刀,但由於醫院裡沒有任何我的檢驗報告,無法判定我適合哪種治療,不過以我的狀況看來應該是需要開刀。我拿出在布京醫院照的X光片,他瞧了瞧說,包覆髓核的纖維環應該是破了個洞,已無法用單純的復建來治療,隨後便把我安排在隔天的第二台刀,不過為求謹慎,他還是叫護士要在我開刀前排出時間去照核磁共振(MRI)。之後他拿出一堆同意書要我簽名,他問團長太太是不是我的家屬,我說不是,接著問他是否可以自己簽名就好,他說這樣不好吧,還是得通知一下家人,我把我的擔心解釋給他聽,並表明決不會讓父母知道這事,他對我的狀況應該在當時役男幫忙聯繫時就略知一二,又見我頑固的像頭驢,就沒再堅持了。從他酷酷的講話方式跟略帶喜感的外型,我敢打賭他一定是個冷面笑匠,讓我聯想到老夫子裡的大蕃薯,不過小了一號。看著眼前一堆同意書,突然感覺危機意識跑了出來,可我別無選擇,事情已到這步田地,也只有賭了。
回到病房,躺在床上跟團長太太聊天,突然聽見有人大叫:楊秘書!楊秘書!我們都嚇了一跳,進來的是個精神抖擻穿白袍的小夥子,他向我們自我介紹,原來是之前在查德醫療團的替代役男,現在在神經外科擔任住院醫師,這次就是透過以前駐布醫團的役男找到他,請他幫忙安排醫院的一切。他說本來排好由他擔任我的住院醫師,可是臨時有點變動,所以換成另一位住院醫師來照顧我,不過他說找到空檔就會繞到我這裡瞧瞧,而事實也證明,在離開中正樓前,我從沒見過病歷卡上的住院醫師(也許有一次啦,是小蕃薯帶很多人來巡房的時候,不過那時我沒戴眼鏡看不清楚,所以不算),這位洪醫師倒是來了兩三次。
近傍晚時,熱心台商的太太帶著女兒跟巧克力蛋糕來醫院看我,因為隨時可能會被叫去照MRI,護士叫我不要亂跑,只好委屈她們在病房裏聊天。快七點時,護士來叫我,我坐在輪椅上由工作人員推到地下室準備照MRI,娘子軍跟在我們後面;在等待進MRI中心時,我坐在輪椅上試著自己移動,玩著玩著就玩出興趣來,很快就學會如何操控輪椅,看來我對駕馭方向盤或操控代步工具果然蠻有天份的。中心裡的空調很冷,我被推進一個像太空艙的機器裡,裡面空間狹窄,有點壓迫感;技術員在外面透過麥克風告訴我,機器發出巨響時要保持靜止,可我每保持幾分鐘不動後,腳就開始感到酸痛,我只得趁它不響的時候趕快伸腿休息,前後約計四十分鐘,真累壞我的腳了。
做完MRI,為了慶祝返台及預祝隔天手術成功,我們決定要在我十二點禁食前出去吃一頓好料,於是跟醫院告假,冒著大雨去石牌捷運站附近吃旋轉壽司,四個女人在店裏吃吃喝喝到其他客人都走光了才買單。回到病房時已經快十一點,簡單盥洗後就上床睡覺了。 
   
豬絞肉
早上五點護士來幫我量血壓,我迷迷糊糊的道謝又睡了下去,再醒來時,隔壁床的室友已經被推去開刀房了。我起身準備好好梳洗一番,洗完出來正在吹頭髮時,護士過來說要打點滴,因為頭髮還沒乾,她說晚點再來,沒過多久,團長太太打電話來問我情況,我告訴她護士等會要來吊點滴,她說正準備出門,一會兒就到。近十點,護士過來幫我打針,並說馬上就會有人來推我去手術室,於是,還來不及等到團長太太,我就被推進開刀房了。不知是因為時差還怎麼著,在手術室等待時,眼皮已經很重很想睡,護理站的人叫我了,我又被推進另一扇電動門,裡面好冷,我在那先換了病床才被推進開刀房。開刀房裡的樣子跟電視上演的差不多,麻醉師跟我哈拉了兩句,問了些非洲的事情(不知為何,大家都曉得我是非洲回來的…),記得手術室裏放著歌劇魅影還是鐘樓怪人的歌劇,然後麻醉師拿了氧氣罩之類的東西給我吸,後來就完全失去記憶了。
張開眼時,我正被推出手術室,看到團長太太拿著相機向我走來,我比著勝利手勢讓她照了張相,雖然感覺有點虛弱,不過還是跟她閒扯哈拉,推病床的阿姨說,沒見過一開完刀還那麼有精神的病人。回病房的一路上,團長太太急著跟我訴說她剛剛內心的煎熬;她到病房時,發現我已經被送去開刀房,從手術室門外的指示燈上看到我已經開始進行手術,於是先到樓下逛逛,等時間差不多了再上來,兩個小時後她回到手術房外,看到指示燈上顯示手術還在進行中,但沒多久就聽見院內廣播說請楊某某的家屬到手術室,她說當聽到廣播時,嚇得眼淚都快飆出來了,她不安的向開刀房緩步移動,門開了,只見小蕃薯主治雙手捧著一陀粉紅色酷似新鮮豬絞肉的東西向她走近,然後以十分冷靜的口吻說,這就是開刀後切除的髓核,團長太太聽了才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因為知道我的怪異性格,她跟小蕃薯商量可不可以切一小塊給我留做紀念,小蕃薯一臉不思議的問要那東西幹麻,又說切除的部份要拿去做病理分析,不給!!走出手術室,護理站的人告訴團長太太我會被推去恢復室觀察一陣子,晚點才會出手術房。為了平撫受到過度驚嚇的心情順便消磨時間,她於是到石牌路上的服飾店一口氣買了兩萬多塊的衣服。
隔天一早,小蕃薯帶著一群穿白袍的男男女女來巡房,他看我精神挺好,交代護士可以把我的尿管拔除,我趁機又跟他要了一次手術切下來的東西,他一付受不了的樣子說,已經拿去做病理,來不及了,又故意說我傷口恢復情況十分良好,叫我明天辦出院,後來經我苦苦哀求,他才答應隔天讓我轉到神經再生中心做復建(小蕃薯早就知道我打定主意這次返台要一路住院到回非洲前)。
我實在搞不懂,明明切下來有一大塊,分我一點有什麼關係,畢竟那是我身上第一次動刀取出來的東西,某種程度也算是我非洲行的紀錄,而且那本來就屬於我的,他們沒經過我同意就帶走,還覺得我異想天開,哼…
小番薯~~~把我的豬絞肉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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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enevoleaubf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