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布後的第一個週六來到醫院,阿莎見到我很開心,直問我返台的情形。十點出頭,辦公室來了個小美女,似乎跟阿莎已熟識,聊了十多分鐘,阿莎說要去病房看小美女的姐姐。

美麗的哀愁
太久沒進病房,花了點時間適應裡面的五味雜陳。我們探病的對象是個poulotte族的女人(屬於Peule族的一支),長相十分清秀典雅,可眼神中透著濃濃的憂愁。
阿莎告訴我女人的故事:兩個月前,女人的幼子曾是協會協助的個案,當時女人已經懷孕,但仍遭丈夫毆打;這次男人做的過火了,毒打女人不說,連孩子也搶走,再不讓女人進家門,女人帶著傷跟滿腹的心酸到醫院治療,總算保住胎兒。
女人的雙親都已過世,無依無靠,幸有兄長願意暫時收留,但孩子生下來後,他們的未來,有誰能保障?

時間就是性命
去小兒急診的病房晃了一下,走廊果然像先前阿莎跟我描述的一樣躺滿小病童跟家屬,沒忍心多看,趕緊跟著她去藥局買藥。離開醫院時,恰巧碰見救護車呼嘯似的停在小兒急診前面,醫護人員手上抱著一個小孩匆忙下車,遠遠只見小孩四肢下垂,似乎已無意識,孩子的媽媽快步跟在後面哭泣。阿莎說,又是一個得瘧疾沒有及時送醫的例子;瘧疾並非無藥可醫,但鄉下居民因為缺乏衛生教育及對病徵預做處理的概念,致使患者常到最後一刻才被送到醫院急救,但往往已經來不及,連醫生也束手無策了。

衛教宣導
在非洲,由於衛生環境及醫療資源欠佳,致使很多已在先進國家絕跡或本可迅速治癒的疾病每年仍在此地奪走無數條人命,惟細探其主因,仍應歸咎於本地居民缺乏衛生教育及對病發後第一時間處理的觀念。
因主管業務的關係,我與駐布醫療團常有聯繫,得知該團刻正於每週下鄉義診時推動衛教活動,據說民眾接受程度頗高,反應熱烈。先前觀賞過部分由該團役男製作的衛教短片,感覺雖非特別精緻,但內容十分生動有趣,正對非洲人的胃口。
我曾問阿莎,協會是否有舉辦過衛生教育活動,以提供病患及家屬相關醫療常識,她說去年辦過一次,教導產後婦女哺乳及養育新生兒方面的知識,不過今年因為經費及場地問題就沒辦了。
心理已經開始盤算如何讓醫療團的衛教影片能擴大推廣範圍,嘉惠更多布國民眾...

愛滋面對面
一早阿莎就跟我說晚點要到一個協會送收據。十一點出頭,我們開車來到郊區一棟有點殘破的宅子前,門口掛著一個小小招牌,上面寫著:『幫助我成為母親』 (aidez-moi à être une mère)。按了門鈴,有人來開門請我們進去,裡面感覺像一棟民宅,女人小孩就在院子裡洗衣聊天。轉角處有一群女人招呼我們過去,簡單打過招呼後,我就像個隱形人一樣開始在板凳上呆坐,完全插不進她們之間的土語對話。因為坐的是沒靠背的板凳,沒一會兒我的腰就開始酸了,可是看大家討論氣氛熱烈,也不好打斷或站起來活動,就這麼當了四十分鐘的木頭人。
回醫院的路上,阿莎告訴我,剛剛那些女人都是愛滋病患,該協會提供這些患者聚會場所及對抗愛滋病的訊息,教導她們如何與HIV病毒共存及避免懷孕期間對胎兒造成垂直感染的知識。阿莎提到其中一個女人的故事:女人是一個布國政治人物的”第二辦公室”(情婦),剛開始男人表示會跟老婆離婚娶她,女人就這麼深信不移的跟了他,哪知男人竟隱瞞自己愛滋病帶原者的身分,女人在毫無防範措施的情況下因此染病;更慘的是,她後來懷孕了,向男人要求金錢及道義上的協助,男人居然翻臉不認人並威脅要找警察抓她,面對情夫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女人只得自認倒楣,求助於民間團體。
必須承認的是,當阿莎告訴我那些才剛握手寒喧過的女人是愛滋病患時,腦中確有一絲恐懼閃過,但不知是聽到她們悲慘的故事還怎麼著,心中的疑慮很快就被同情代替,也抱怨起這社會對待弱勢族群的不公平了。
 
分開前,我跟阿莎問起那四歲小孩的事,她說六公斤在那個週六還是隔日就走了。是該為他慶幸吧,短短的一輩子卻永遠在挨餓,希望天堂的餐廳裏有滿滿的食物,讓他不再挨餓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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