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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跨了年度好像越顯精神,跑得飛快。

混亂收場
只剩不到兩週,該處理的事卻像還有兩卡車那麼多,我只能盡量讓自己隨筆記下的代辦事項少一件算一件。

首先是跟房東之間的帳要算清楚,雖然當初沒押訂金,隨時可拍屁股走人,但還是不希望壞了台灣人的名聲。因為之前已查覺房東的機車性格,我早早依照合約規定在兩個月前以掛號寄出退租的通知信,房東在收到信後沒多久就提醒我需要付重新粉刷房子的整修費用,我心裡實在很OX,因為家裡就我一個人住,連咩咩跟祕密都很少有機會進屋裡,廚師也把房子維持得很好,除了ㄧ些因天氣或自然因素造成的牆壁剝落外,根本看不出有重新粉刷的必要,試著跟房東溝通,哪知他馬上搬出合約,說是我自己簽字同意的,然後又拿我的職業酸我(他好像有看到我上電視跟報紙),說什麼如果我硬要使用特權,那他也沒辦法之類的。為避免被趁機敲竹槓,我找人來估重新粉刷房子的價格,房東見狀,也不甘示弱的找了他的人馬來估價,想當然兩邊的價格自是不一樣,而差距竟有一倍之譜。後來又發生一些拉拉雜雜的事,我對房東不爽的情緒已到了一個最高點,在約定付清尾款的那個星期六上午,兩人終於撕破臉,我當場撂下狠話星期一要委託律師處理後續。我的媽啊,撂狠話的那三十秒確實蠻痛快的,但想到要在兩天假日之內找到律師,就再也痛快不起來。總之,我還是找到了律師代我出面交涉,而從那個撕破臉的上午以後,我再沒見過房東,就連歸還鑰匙也是由廚師代勞,倒讓我少了很多心煩氣躁的機會。

接著就是搬家這項大工程,除了家當要打包之外,也得幫楊咩咩跟楊秘密找好新家。因為太晚開始處理大型家具,來不及變賣的整組客廳跟最心愛的木製餐桌椅及公主床都隨著我來到北國,但很扯的是,他們不知在哪流浪了半年,直到七月中才與我在芬京的家會合。至於咩咩跟祕密的新主人,我其實老早就鎖定一位朋友;朋友雖不是挺有愛心的人,且有嚐鮮傾向(據說他嗜吃狗肉),但看在他家養了三隻小貓,也算同好,另外,他昰少數幾個我感覺相處起來不會累的台灣鄉親,此人雖非完美,但幾經比較後,我還是決定把貓兒們託孤給他。因為在布京已有一次搬家經驗,知道移動楊秘密的困難度頗高,於是決定先從楊咩咩下手;咩咩是隻相當憨厚愛吃的貓(畢竟是自己的孩子,不忍心說他笨),只要拿著食物在他面前晃啊晃的,他肯定不遲疑的向你衝過來,這時只需注意將他抓進麻布袋時別被抓傷就好了。在瓦加的最後一個星期六搬家公司來家裡打包,五、六個大男人整整花了半天時間才把家當全數打包載走,面對頓時變得空蕩蕩的家,我跟廚師並沒多餘的時間緬懷感傷,而是馬上設計鴻門宴讓我的寶貝們乖乖讓我裝箱帶往新家。秘密果然是隻心思縝密的貓,一下就察覺苗頭不對,躲到任誰也抓不到的冷氣機上,還好咩咩比較懂事,不負眾望的讓我們在五分鐘之內蓋布袋載走,只是他在到朋友家不到一小時即上演失蹤記,整整讓我自責內疚了三天才被朋友家的廚師在屋頂找到。家裡搬空後我暫住朋友家,但仍每天早晚兩次回去餵秘密,跟他說說話,順便看能不能在我離開前把他騙到朋友家;面對咩咩音訊全無和秘密打死不願意換地方生活,真夠沮喪的了,好在皇天不負苦心人,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我夥同家中警衛趁餵食秘密的時候,硬是把他裝箱帶走,而咩咩也在隔天中午我回朋友家吃飯時出現在窗台,雙喜臨門的一天頗有否極泰來的味道,讓我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離開布國後,我三不五時會告誡朋友要善待我家寶貝,也有安排眼線隨時注意他倆動態並拍照供我想念(欸~~眼線,很久沒傳照片嚕…),據最新消息指出,咩咩跟祕密現在已經進步到可以到前院跟其他貓兒們交流,不再是先前一隻只能坐在椅子上不敢下地,另一隻躲在廁所裡自閉的可憐模樣了。

除去跟房東了結及搬家當外,當然還有其他如:賣車、關閉銀行戶頭、切水電及陪朋友吃飯等大小事要處理,其中一件讓我最感意外且措手不及的昰被家中警衛投訴,差點有可能因此上不了飛機。這實在不是件光彩的事,所以沒打算在這詳述,總之,我因一時的懶惰及貪小便宜,讓自己也成了剝削勞工的一方,在要離開布國的那個早晨接到公會要求約談的電話,最後還是錢老大出面擺平一切。

到站
二零零八的一月十七日應該可以算我生命裡的一個紀念日。這一天,我離開生活了三年又七天的非洲大陸,帶著微笑。

已經連續幾週過著每天跟時間賽跑的日子,公事、私事、公私事、還有不知如何解決的事,一時之間都來向我報到,生活之充實讓我沒時間去感受即將來臨的感傷(也或許離別的感傷從來不屬於我)。最後一天走進辦公室感覺特別輕鬆,即便還有沒辦完的事,我也不管了。屁股剛坐定沒多久,我生病期間幫忙開車接送的司機拎著黑色塑膠袋進來,他一臉靦腆的說沒錢買啥好禮物但請我收下,在我尚未從驚訝中回過神來時,他已放下塑膠袋離開,打開袋子,是一匹當地布料,雖無特別之處,但我完全感受到它滿載的份量,我來到司機的辦公室,告訴他我很喜歡他的禮物,並給他一個擁抱。近十一點,樓上的當地雇員幫我辦了個小小歡送會,還送我一座女戰士騎馬的銅雕(另一位朋友也送了一仙一模一樣的,不過小一號),代表致詞的頭頭說,他們一致認為我是所有共事過的台灣人中跟他們最貼近的一個(聽了有種暗爽在心中的感覺,哇哈哈XD),所以大夥兒湊錢買了禮物送我,也給我滿滿的祝福。

中午台商大哥跟他老婆說啥也要請我吃飯,匆忙趕到布京的信義計畫區,吃完又趕緊回辦公室,處理完警衛的事後,只剩一件非辦不可的事,就是送禮物給當時在馬利解救我們的法國人(請參考畢業旅行(下)之發人省思的聖誕節)。馬國回來後曾在布京的披薩店意外碰過這家人,之後打過一次電話邀姐姐到家裡參加派對,可惜遇上她有事沒能來參加,後來因為大家都忙,怎麼也約不上了。這天是我最後機會,下午四點多要從此離開辦公室赴機場Prechecking前,我繞到法國姐姐工作的NGO把禮物送到她手上,雖然有些客套,但對我而言是絕對必要的。

Prechecking的時間因故延遲,印象中我好像趁隙又回朋友家跟咩咩還有秘密道別,但照他倆當時尚處於搬家的恐懼期,怕是誰也認不得,只能分別在椅子上跟沙發椅後兩眼驚恐的望著我。辦完Prechecking手續,因為離登機時間還早,便在停車場喝飲料等待公司同事來送行(這是公司的傳統,只要有人抵離任,不論感情好壞,所有人連老闆一定全員到齊),這中間先是台商跟他老婆又來機場看我(是因為中午沒看夠嗎?:p),後來阿莎跟哈佐也來,真是超感動的,因為兩天前他倆才特地跟我鬼混了一晚當作餞別會,還送了我協會的T恤(這是我千叮萬囑要來的)跟一座媽媽抱小孩的銅雕。八點出頭,醫團團長首先進場,接著公司同事陸續出現;老實說,看到這些人多少還是會感動,畢竟人家總花了時間,只是完全沒有驚喜,因為明白這有點像既定儀式,不管出於自願與否都得來就是了。先前有同事還在打賭我離開的時候會不會哭,我開玩笑說,只要提高賭金,我願意為大家表演,現在離別的時間真到了,不知是因為我本來情緒發酵就比較慢,還是這些臉孔對我完全沒有催淚的效果,我一路嘻嘻哈哈跟大家握手道別,後來還是有人提醒我要去海關蓋出境章,我才匆忙進入貴賓室辦手續,留下老闆跟一群同事在貴賓室外幫我看行李。再出來時,法航已經廣播登機,我倉促跟老闆及剛剛另一半尚未握手的同事一併道別,急忙登機去了。

坐在飛機上等待起飛的時刻,我以為自己會有激動的情緒,但並沒有,想試著培養一些悲傷的感覺,也很快就放棄了,原因是明白自己只是情緒反應慢半拍,該有的感覺總是會來,不需急著造假。我於是利用最後時間發了三通簡訊,分別是給台商的女兒、一位當時不太快活的朋友及我兩隻寶貝的新主人;我想,我當時能有的真情緒,就是對陪伴我兩年喜怒哀樂的楊咩咩跟楊秘密最深的不捨。

浮萍
一直有人問我,既然如此喜歡非洲,為何仍舊選擇離開?我總回答:因為不知道自己夠不夠堅強再多待三年;仔細想想,也許更真切的說,應該是怕再待三年就離不開了,無預警在身體裡長出的東西是很難拔掉的。

有了根的浮萍,就再也不是浮萍。現階段的我,也許還想,而且只配繼續當個浮萍...



在離開非洲半年多後終於完成一周大事紀,我想,我也該下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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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enevoleaubf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