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吸血鬼有約(二) @ 一個偏執狂的非洲大夢

來羅馬尼亞之前，芬蘭同事就叮囑我要小心當地的扒手跟騙子，但行程至此一路平安，還沒碰上什麼討厭的人跟事，不過就在去黑海邊的那個早上一連碰到三個無賴。早上起晚了，十點多到火車站時剛錯過一班車，再下一班要中午過後才發車，據僑胞說，首都到C市的車程大約兩個半到三小時，而我是將近半夜的火車出發北上，算算還有大半天時間，加上布加勒斯特也實在沒啥好晃的，於是沒多注意的就買了票，正想該上哪消磨等車時間順道瞄了車票一眼，這一瞄可把我嚇到，短短二百廿五公里的路，火車竟要開上將近五小時，這不行，等我到那太陽都要下山了，恐怕連火車站都出不了就又得趕車回來，於是決定改搭公車；旅遊書上說，布加勒斯特連通其他大城市間的公車有兩種，一種由較具規模的大公司經營(像台灣的統聯或灰狗巴士)，發車時間固定，但發車地點依目的地不同而分散於各地，通常只有當地人才知道去哪該上哪搭車，另一種則是在火車站前聚集的私人野機車，只要湊齊人數隨即發車，但如果整車沒招滿，便可能落得枯等一上午還出不了城。總之我得另外想辦法搭車去C市，但在這之前我想試試能不能退剛錯買的票，為避免可能與售票窗口小姐溝通出問題，懶惰的我打算直接找當地人幫忙，而被我相中的是個穿工作背心的年輕人，應該是火車站的工作人員，因為三天前就見過他以同樣穿著在同一地點出沒，工作人員還算熱心幫忙，但有些人即使初次見面其性格就是聞得出來，而我也作好得支付茶水錢的心裡準備，又心想橫豎都得付小費，乾脆順便問問該上哪搭公車，只是沒想到年輕人的性格如此急躁，才等我拿到扣除8Lei(1Lei=0.29-0.3歐元)手續費的退票款離開窗口沒兩步，竟開口跟我索價15Lei，當場心裡實在很OX便白了他一眼，但看在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忍耐的份上，我先問了他去C市的車，只見他口哨一吹的叫來車站外正在募集客人的野機車司機，又迫不及待的伸手拿錢後就離開了。眼前的這位司機大哥我在三天前也見過了，只是當時目的地不同，沒多問他去C市的訊息，這老兄一開口就跟我要200Lei，幾乎是剛剛火車票的四倍，我自然是理都不理他的便要離去，他見狀馬上改口降至100、80，沒多久來了個戴太陽眼鏡看來有點痞的年輕人說車子是他的，又說車錢算我60Lei就好，只是現在連我在內只有三名乘客，大約要再等半小時至四十五分鐘才發車，我跟他再三確認車程、車資及發車時間後決定姑且一試，他本想叫我在車上等，但我想了想不太妥當，便說隨便繞繞晚點再過來；因為多少還是害怕車子突然招滿客人就開走不見，晃沒多久就又回到車站外監視野機車的動靜，只見車上不多不少還是坐著剛剛那兩名乘客，痞子男招手要我過去聊天，我跟他胡扯哈拉順便蒐集些C市的資訊，卅分鐘過去了，我問他是否十五分鐘後發車，他居然回說要再等四十五分鐘，這下我火大了，先是指責他一番，然後撂話說如果十五分鐘之內不發車我就不坐了，看到痞子男對我的最通牒一付無可奈何又無所謂的樣子更在我心中的那把火上澆了油，氣得我再度離開野機車的視線，不久後我又來到車站外，野雞小巴已經不見，只見痞子男還坐在那聽音樂，我瞄了他一眼，他不痛不癢的說司機開車出去繞繞找客人馬上回來，然後繼續聽他的音樂，我青了他一眼後走開，還在盤算該怎麼辦時，緊接著三號無賴就登場了。一位看來像是在附近工作的中年男子向我走近，大概是看我一付倒楣相，抑或是剛才已觀察到我跟痞子男的互動，一開口就的問我要上哪，又表示可以帶我去坐公車，眼看已經十一點了，實在很怕碰上另一個豬頭再浪費我一個小時，於是問他車站離此多遠，他說走路大約十分鐘就到，他見我有點半遲疑半同意的表情便急忙把手上的推車托給友人，打算要引我到公車站，但沒走兩步他就說希望我能給他點小費，一聽這話我馬上停下腳步斜眼瞧他問道：你要多少？這老兄比剛剛一號無賴更不知羞恥的開價20Lei，我於是用銳利的眼光配上堅定的口吻謝謝並拒絕他的提議，心裡想著：死要錢的，回去推你的車吧你…因為對這些欺壓善良觀光客的地痞混混深惡痛絕，我沒給三號無賴任何轉圜餘地便迅速離開，只是這下可好，C市恐怕是去不成了，但感謝老天還是有眼而且疼惜憨貴婦，我循著先前推車無賴指的方向走去，竟讓我在一個小巷裏意外發現公車總站，問了票價跟車程都還可以接受，最重要的昰十五分鐘後發車，已經耽誤快一上午的我自然不囉嗦立刻買票上車，終於在下午三點半抵達黑海邊。

C市不愧是黑海邊的大城，人口雖然僅僅卅萬，但由於地處前往鄰國保加利亞、烏克蘭及土耳其的交通要道，車子一駛近公車站便嗅到人潮在空間中騷動引起的氣流，但有趣的昰這股人氣反在進入市中心後削減不少，看來八月底的黑海度假勝地已進入觀光季節的尾聲。大概是地緣位置的關係，感覺這城市沒那麼歐洲(我指的昰傳統印象裏的歐洲、宮廷的歐洲)，從像機鏡頭裡看到清真寺屋頂的下弦月印在黑海的藍天上，確實增添不少異國風情。我優閒的坐在海邊的小餐館享用遲來的午餐，偶爾想到海另一邊正在打仗的喬治亞，也許該慶幸自己還能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安穩過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