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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車,就見雙胞胎護士一高一矮的站在那微笑著迎接我,握手寒喧後她們告訴我,阿莎早上先去參加兒子的幼稚園結業典禮,會晚點到;心想又逮到機會,於是自告奮勇跟她們進病房。 

拾金不昧
小兒科病房一頭有個男人手裏拿著東西向我們走來,他說在中庭撿到一個錢包,遍尋不著失主,想請我們代為尋找,護士姊姊從男人手中接過錢包並問裡面有多少錢,男人說他也不知道。打開錢包,裡面約有一千四百西非法郎(折合台幣近九十元),不消一會兒,我們就找到錢包的主人,姊妹倆請她點過金額無誤後,便將錢包物歸原主,這位粗心的媽媽想當面向男人道謝,但我們沒再找到這位好心人。
遺失在醫院一角的九十塊新台幣有可能是某位病患的救命買藥錢;在這人民每日平均收入不到一美元的國家,九十塊錢也可以是低收入戶的三天所得。在雙胞胎妳一言我一語的大力讚揚聲中,這位先生的義舉在我腦中不斷擴大…

姊妹花
我和護士妹妹留在小兒科病房,姐姐去急診室當班。早上病房沒啥事,不一會兒功夫,我們就巡完所有病人回到診間;天氣很熱,診間的吊扇有氣無力的在我頭頂劃圈圈,整個人有股要被熱浪蒸發的感覺,便跟妹妹提議去找姐姐喝杯飲料。

我們在醫院的餐飲店裏閒聊。姊妹倆年紀約二十出頭,來自布國第二大城Bobo-Dioulasso,母語是狄巫拉土語,不過在醫院待久了,也會講摩西語(布京地區的土語)。雙胞胎長得並不非常相像,而且身高有明顯差距,很容易辨認,高個是姐姐,叫瑪莉天使(Marie-Ange),妹妹個子較小,叫瑪莉安(Marie-Ann)。天使和安為協會工作已三年餘,為了生活及準備護士執照的考試,姊妹倆白天上班,晚上念夜間部,期盼未來能當個正牌護士,但卻常因白天工作太累在課堂上睡著;對她們而言,課業是沉重的負擔,兩人今年考試都沒過,明年還得重修,但她倆表示不會放棄學業。後來我們又聊到婚姻的事,天使說她跟安是不婚族,因為覺得現在男人都太不可靠,姊妹倆說好要一起生活到老。

我覺得跟雙胞胎聊天挺有趣,因為姊妹倆純真善良且充滿正義感,再加上布國人慣有敘述或評論事情時的誇張語言及表情,一件簡單平凡的事,在她倆一搭一唱下,有十足加成的效果。
休息的差不多,我說該放天使回去工作了,飲料錢自然由我買單,姊妹倆又一付深受感動的模樣,反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大小眼
診間來了一位父親帶著一個約莫七八歲大的小男孩,男孩除了有雙明顯的大小眼外,並無特異之處,他害羞的跟我握手問好後,就躲到父親背後。父親向妹妹詢問有無空病床及買藥的事後,便帶著兒子離開。

瑪莉安帶我到護理長辦公室,護理長問我們有否看到男孩和父親,安回說父親帶著男孩離開診間後不知去了哪裡。護理長告訴我們,小男孩得了腦癌,要儘早開刀,現有一個法國的NPO(非營利組織)答應要資助手術,又說她跟男孩的父親約好早上十點鐘要帶孩子去該機構給醫生看診,護理長嘟噥著嘴說好不容易才排到的約會,之前還再三交代父親要準時帶孩子過來,怎知父親還是搞不清楚狀況。我跟妹妹到病房四處問人有無見到父子倆,卻沒人知道他們的下落。十一點,護理長來診間說不等了,只好先跟對方取消約會,等下星期再說,說完便提著包包離開。

這一折騰,至少又是兩天過去,這兩天之中大小眼的病況會不會有變化?之後再約定會診的時間又是何時?這中間該機構會不會變卦?更重要的是父子倆何時會再出現?一連串的問號不禁讓我想為大小眼祈禱了。

差別
隔著診間的窗戶看到辦公室有人,去瞧了瞧,原來是會計哈佐;我跟哈佐並不熟,簡單寒喧後就沒繼續交談,一陣沉默後,他先了開口,我們才隨便找話題閒聊。

不知怎麼著又扯到薪水的事,我問他三個月領不到薪水,回家如何向老婆交代,他說絕不能跟老婆說協會發不出薪水,只能告訴她這幾個月手頭很緊,沒有閒錢可以交給她。我不了解這其中有何不同,他解釋,據實以告只會引起家人恐慌,而告訴他們薪水另挪他用是可以被理解跟接受的。
看來,對我這生活無虞的人來說,是無法明白這其中遣辭用字的奧妙的。

感恩與被尊重的心
快十二點阿莎終於來了,哈佐一見她就用土語批哩啪拉不知在抱怨什麼,後來瑪莉天使帶著一位婦人進辦公室,哈佐一看到這婦人火氣又大了起來,只見姐姐無辜的站在一旁,偶爾才插得進哈佐跟阿莎間的對話。
原來婦人不知從哪得知協會有提供免費藥品,稍早來過一次,剛巧碰到哈佐,婦人拿了處方簽劈頭就跟他說要拿藥,剛進辦公室的哈佐因不熟藥品也不清楚整個流程,只覺得婦人一副理所當然又絲毫不帶感恩的德性令他不能忍受,後來可能又有些誤會,更讓哈佐感到不受尊重。

哈佐當著所有人的面嚴厲指責婦人的態度,阿莎在一旁幫腔,天使姊姊則無可奈何的站在一邊,只見婦人一言不發的站在那,偶爾撇過頭去拭淚。罵的差不多了,最後是姐姐出來緩頰,阿莎才不情願的接過處方簽,撿了藥單上的藥,婦人安靜的接過準備離開時,阿莎還故意說:連句謝謝都不會說嗎?媽媽強忍著眼淚,小聲的說了句謝謝,拿著滿手的藥轉頭離開辦公室。

十二點半多,雅哥也來到辦公室,依舊像隻蚱蜢一樣活蹦亂跳。他說待會要開車去Bobo,為下週六協會在B市訓練中心的結訓典禮作準備,順便帶些藥品去給當地合作的醫院;我趕忙問,屆時是否大家都要過去幫忙,因為日本朋友四個小時後會到瓦加,預計下週六晚間離開,我正計畫朋友離開的中午在家中幫她辦歡送派對,也想請大家來湊熱鬧;雅哥和哈佐先是瞎起鬨的說也要去接機,接著又大罵我不夠意思,在日本妹要離開當天才辦派對,我笑說就是為了保護朋友,才不敢太早介紹給他們認識。我們就這麼一邊笑鬧,一邊幫忙把東西搬到雅哥車上,送他離開後,我也跟其他人說週末愉快,回家準備接機去了。
 
(註記:協會在Bobo亦設有教育訓練中心,最多可同時接納60名兒童,教授他們理髮、裁縫、修鎖及機械維修等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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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enevoleaubf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