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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架的歸宿
旅遊書上有張照片吸引了我的目光:一座小丘上堆滿各式大小不一的十字架,頗震撼人的。小丘的名字就叫十字架之丘(Hill of Crosses),位於立陶宛北部,距拉脫維亞邊境僅六、七十公里,由於符合我一路北上的想法,於是決定把此地納入行程。

中午從Vilnius出發先搭車來到立國北邊大城Šiauliai,找好當晚住宿後,再回到巴士總站,準備去尋找照片中的神秘小丘。小丘座落於Š市北方十五公里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十分僻靜,下車後沿著指標還得走大半個小時才到達目的地。鄉間的大馬路上就我一個人遊蕩,因為回程的公車要兩個半小時之後才會經過,於是悠悠哉哉甚至有點故意拖延的龜行,快接近目標時,身邊來往的車輛稍稍多了起來,遠遠的,外觀有點像小王子書裡那頂帽子(或是一隻大蟒蛇剛吞完一頭象的圖形)的小丘出現在眼前,土黃色的坡上真立了密密麻麻的十字架,沿著帽緣好幾十公尺遠也是,說不上的神秘感讓我加快速度,想走近瞧得更仔細。

書上說,立國人開始在自家門前豎十字架以表達對上帝崇敬之意的習俗淵源於十六世紀,十九世紀上葉,Š市地區的居民為對當時奮勇抵抗蘇俄軍隊的抗暴英雄表達敬意,於是在鄰近地區找了一個地勢最高的位置,把自家門前的十字架移到小丘上以示紀念,據記載當時僅有一百卅座。隨著名聲慢慢傳開,小丘在立國逐漸變成信仰及希望的象徵,全國各地的人也開始把自家門前的十字架移到小丘上來,一九一八年立國第一次獨立時,十字架的數量已超過三千座。之後立陶宛又經歷蘇維埃統治下嚴禁宗教的時期,外來政權決定催毀所有與信仰有關的象徵,面對統治者的威權,人們仍毫不畏懼的繼續在小丘豎上成千上百的十字架,自此,小丘成為立國抗暴及獨立的精神象徵;前教宗若望保碌二世在一九九三年來立國牧靈之旅時,還特地來此參觀。極特殊的景緻再配上教宗的加持,即便地處偏僻,小丘仍成了趨之若鶩的觀光景點。今天,山丘上究竟有多少座十字架,怕是數不清了,資料上說光是大小超過一公尺的就有六萬多座,若再加上中小型的跟觀光客隨手在攤上買了又掛上小丘上的迷你十字架,搞不好就破百萬了。

這個傍晚天氣很好,我爬上小丘又爬下小丘,在不計其數的十字架裡胡亂繞圈,有種快被埋葬的感覺,而原本應該予人和平安詳印象的信仰象徵,被植在這小丘上似乎多了些抗爭申冤的味道。來到小山坡背光的一邊,驚見從雲層間透出的太陽光將滿坑滿谷的十字架全打成了暗色,頗有大白天被雷打到的感覺,於是賞了這景一張照片,留下體驗晴天霹靂的證據。

豬哥的天堂
中午時分,車子駛入拉脫維亞首都Riga的巴士總站,一出車站,感受到是座熱鬧滾滾的城市,火車站的站前廣場、鄰近的商圈及傳統市場到處擠滿了流動的人潮,跟三個小時前從立國北邊出發的小鎮相比,反差頗大。

初見里加時,對她的繁華氣派頗感驚訝,完全打破以前的刻版印象(蘇聯共黨政權都已經垮台快廿年,而我的記憶還停留在一長排人龍個個手拿糧票,在灰色的建築物前等待分配食物的畫面,可見我這人昰多麼懷舊…),超寬闊的馬路上行人跟車輛來往得十分忙碌又不顯擁擠,古樸的歐式建築、外觀現代但不甚具美感的百貨公司以及可謂當地人生活起居動脈的傳統市場都同處於一個區塊,感覺有些怪,但人多熱鬧嘛,誰又會注意到這三者間的不協調呢。從車站來到舊城區,走過蜿蜒交錯的巷道,昰有那麼點味道啦,但還是感覺有些假,不夠老。路上隨便挑了間餐廳填飽肚子,身為貴婦的我心想不能虐待自己的胃,所以沒多注意價錢的隨便撿了幾樣東西吃,沒想到結帳時,胃昰滿足了,卻大大傷了荷包,自此之後到離開里加前,除了有一天晚上真忍不住上了日本餐廳吃撒西米,其餘時間都改去當地的酒吧小餐館用餐,經濟實惠外,還可考察當地人的飲食,嗯…沒啥太特別的(提醒要去里加旅行的朋友,這裡的消費略低於北歐,但可不比西歐地區低啊…)。

正值炎熱的七月天,我很快注意到這裡的女人穿的都超清涼,無袖、細肩帶、露背短裙的,身材高窕又很有看頭,頗具消暑功用(鄭重聲明我不是怪阿姨,主要是趁旅遊期間順便做社會觀察,以供男性朋友參考),跟前後兩個鄰國的表姊妹相比,里加的美眉明顯亮眼許多,她們有點印象中俄羅斯女人的影子,但同樣冷艷的氣質裡又比波斯貓多了點資本主義的味道,而相較之下,男人就不那麼搶眼了。因此,我決定封里加為豬哥的天堂,屬豬哥的朋友,有機會路過波海時,不妨自己來瞧瞧。

森林浴
里加雖繁華但顯然不是我的菜,抵達的第一天下午逛完老城後,就覺得沒啥新鮮,加上這一路從Vilnius北上不知覺中愛上公車旅行,於是又想出城晃晃,便排定第二天參觀距R市22公里處的Salapils集中營及市郊十多公里遠的Jugla戶外博物館。

一早我按照旅遊書上指示,打算坐火車到集中營;算算有二十多公里遠,心想以火車的龜速至少要開上半小時四十分鐘的,而且身上還帶了聖經,於是有恃無恐的買票上車,找了個靠窗的位置準備好好欣賞風景,就等到站下車,輕鬆的走走看看。火車不疾不徐的一站站開過去,每經過一站我都會稍微注意一下站名,但沒料到,即便速度再慢,火車進站時我左顧右望的還是常找不到站名,偶爾運氣好一點瞥見類似站名的牌子時,火車也已慢慢駛離月台,這下我有點慌了,深怕因此錯過車站。我的目光開始不斷在聖經上標明該下車的地點跟窗外間游移;火車又慢下來了,這次停在一個四周都是茂密森林跟小到連候車室都沒有的無名小站,我又東張西望起來,等我好不容易瞄到聖經上寫該下車的地方正是這裡時,車子也啟動了,哇咧坐過站了啦,火車不慌不忙的繼續向前行,我只好等著它再慢下來時趕快跳下車。這一站距離不近,在到下站之前,我腦子裡出現各種緊急應變計畫,最後為求謹慎,決定下車前找人確定車站站名。書上說集中營所在城鎮叫作Salapils,但又說要在Dārzini這站下車,我想既然錯過D站,下一站總該是S站,在S站下車應該也不會差太遠。車子又有要停下來的跡象,我偷瞄了坐在對面的老阿嬤一眼,明知她肯定不會說英文,仍決定找她下手,我於是又使出老招,拿著旅遊書上的地名,肢體誇張的問阿嬤這裡是不是S站,老人家動作比較慢,等她看仔細書上寫的字,車子已經停住,再等她跟我點頭說是,我便一刻不遲疑的衝下車,怎知兩秒鐘後我才在月台上站穩回過頭來時,就見阿嬤匆忙來到車門邊,不停對我揮手搖頭又說著我聽不懂的話,就在我開始感覺怕是下錯車時,車門也慢慢的、毫不留情的又關上了,看著阿嬤被關在門後焦急慌張的臉離我越來越遠,即使心裡再多後悔問錯人,此時也只能垂下頭,然後長長的嘆口氣。但天總是無絕人之路,越是危機就越現轉機,更何況,憑我這般膽大心細外加臉皮厚到媲美銅牆鐵壁,實在沒有到不了集中營的道理啊。運氣好的我在候車室遇上一位年輕人,經他指點才知從這站穿過小徑便可到達S市。我依著高人指示的方向走,一路冷清得很,好不容意見到路邊有三五人群在等公車,當然是二話不說湊上前去;這群人約略分為兩組:青年組跟中老年組,經驗告訴我,想以英語闖關通常要找幼齒的成功機率比較大,但由於在我向人群靠近的同時,一位大約五十來歲穿粉紅套裝的女士主動對我微笑示好,我於是又使上老招,拿出聖經向她求救。Pink Lady相當熱心,英語也算ok,她叫我跟著大夥兒坐三站公車,且很細心的看著我備妥公車票錢,上車後又叫我就站她旁邊,好提醒我下車,後來司機過站不停,差點就上了返回里加的高速公路,她又對著整車滿滿的乘客大聲吆喝司機停車,現在想來當時真是碰上好人。

行程寫到這,你以為我就到達集中營了嗎?當然沒!!往集中營的路標在經過一處墓園來到雙叉路時便消失無蹤,我只好再次發揮女人的第六感,硬是在荒郊野外的森林裡亂繞了一陣才找到目的地。因為出發前沒好好做功課研讀聖經,到的時候才發現此地已改建為紀念公園,只剩一座象徵性的天橋跟幾個紀念雕像,當年的牢房營區早已不復存在。相較於集中營,紀念公園對觀光客的吸引力想當然耳的下降許多,這個早上,偌大的森林區在我抵達之前只有一對騎單車的父子在此逗留,不過這倒給了我一個完全不受打擾的漫步空間。離開公園後,因已記不清來時的方向,於是決定沿著鐵軌走到下一站,雖然日頭赤炎炎,但在鐵道上遊蕩的感覺還挺新鮮的,只有當眼睜睜看著回里加的火車從身旁緩緩經過時,才忍不住想伸出手並大聲叫它等等我。

結束一早上的健走行程後,下午挑了個市區近郊的戶外博物館參觀;所謂戶外博物館,就是把一堆古早人住的木造房子集中到一地供人參觀,這個博物館位於幽靜的湖邊森林,佔地不小,六十幾幢各個年代跟不同地區的木屋教堂散布在林子裡,頭四十五分鐘我還看得蠻起勁的,但漸漸就像電池快用光的打鼓小兔子,腳步越來越慢,最後只再挑了幾個風車教堂的隨便瞧瞧便離開了,如此結束我芬多精浴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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